如此时，他的话语冷淡，但沈栀晓却无端听出了几分委屈。 她神色恍惚，那些令她感到熟悉的瞬间在此刻汇集。 他是外婆朋友的孙子。 他认识她，他帮了她…… 可是……她不记得了。 沈栀晓稍显颓败地摇了摇头，她歉声道：“陆教授，抱歉，我完全不记得了。我们，在哪里见过？” 陆清卓也并不失望。 绿灯通行，他启动车辆，缓缓道：“小的时候，韩奶奶带我去看过你母亲，那个时候你还很小。
岁瑶满脸无辜，撑着一张体面的面具，适时地露出一点委屈的表情。
顾言川见状，果然冷着脸为她说话：“沈栀晓，够了。”
“够了？不好意思，不够哦。”
沈栀晓冷笑了一声，伸出手指在顾言川的面前摇了摇。
她有些想笑。
顾言川是不是还以为，她还是五年前那个任人拿捏羞辱的沈栀晓？
看样子，他是真的忘了前段时间的事情了。
教训，还不够深刻。
还不够让他记住，她的变化。
“你不是受害者，你是耳濡目染多了，学会了你妈的那一套。你妈插足我妈的婚姻，而你，插足我的婚姻。”
沈栀晓的话丝毫不留情面。
她说这些话的语气很平淡，甚至带着笑容，但是却让顾言川和岁瑶同时变了表情。
“我说过，我这次回来不是和你们过家家的，你们从我这里拿走什么，我都会全部拿回来。”
沈栀晓的视线从顾言川扫到岁瑶，她又笑了笑。
“你作为沈建国的私生女，没有资格评价我的母亲，在古代，你也不过是半个主子，一个庶女而已。”
岁瑶的脸色十分难看，她的手掌紧紧握成拳头，直接都发白。
她的笑容撑不住了，声音有些尖锐：“那又怎么样？我现在是言川的老婆，顾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！”
“名正言顺？”
沈栀晓的表情颇为玩味。
她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在玩闯关的小游戏，一点一点撕碎岁瑶的面具，是一件还算有趣的事情。

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，我前段时间才给了顾言川离婚协议，你算哪门子名正言顺？要是在古代，你不仅仅是庶女，还是个妾！”
岁瑶的表情彻底龟裂。
她的脸涨的通红，沈栀晓毫不怀疑，如果眼神能杀人，此时岁瑶大概已经把她碎尸万段了。
但是沈栀晓还是要补上最后一刀。
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，爷爷应该到死都没有承认你的身份吧？那你就不是个妾了，而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！”

“啊!”
岁瑶彻底破防，她双目猩红，冲上去就要在沈栀晓的脸色甩出一个耳光。
可是，甚至不用沈栀晓出手。
她的手才微微一动，身后的陆清卓竟然大步上前，稳稳接住了岁瑶的手腕。
他的目光冰冷，落在岁瑶的身上，仿佛千年寒冰。
他用力推开岁瑶，最后将视线落在顾言川的身上：“自重。”
岁瑶踉跄着撞进了顾言川的怀中，顾言川伸出手制止了她。
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，不知为何，沈栀晓竟然从中读出了似有若无的火药味。
可是她无意将陆清卓拉入这个混乱的漩涡。
所以她不再刺激岁瑶，转而伸手扯住了陆清卓的袖子：“我们走吧。”
陆清卓这才淡淡地收回视线，和沈栀晓一起，转身离去。
身后，顾言川的眼眸幽深。
他看着和沈栀晓并肩而行的陆清卓，只觉心中瞬间升起一股无名怒火，险些将他的理智彻底燃烧殆尽……
而另一头，沈栀晓和陆清卓上了车。
岁瑶和顾言川从眼前彻底消失后，沈栀晓才后知后觉地，在陆清卓的面前感觉到一丝不好意思。
她系上安全带，不着痕迹地偷偷看了陆清卓一眼。
他没有看她，也没有说话。
自顾自系上安全带后，便缓缓启动了车辆，一切看似如常。
沈栀晓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，索性当做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，兀自道。
“陆教授，谢谢你带我来看我妈。”
沈栀晓以为，这一次陆清卓又会一板一眼地说些类似于：“没关系”，或者只是一声“嗯”之类的回答。
再或者，不回答。
可是这一次，陆清卓却皱了皱眉头，说：“你很喜欢对我说谢谢。”
这句话，实在超出沈栀晓的预料。
她有些惊讶，脸上的表情也带出了tຊ内心的情绪，她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，溢出一声无意义的音节：“啊？”
陆清卓没回答，沈栀晓自己反应了过来。
她摆摆手连忙解释：“不是我喜欢说，而是陆教授，你的确帮了我很多忙。”
陆清卓沉默了。
他目视着前方的车况，久久没有说话。
就在沈栀晓以为他不会回复这个话题的时候，他却又突然开口了。
“沈栀晓，你不用对我说谢谢。”
车速慢下来，等待红灯的时候，陆清卓停下车，转头看向她。
那双清明的眼睛里，此时情绪翻涌，像是隐忍一般。
他淡声说：“你不记得我了，沈栀晓，我们曾经见过。”
沈栀晓最开始知道陆清卓的时候，是在入学时。
那个时候他刚刚毕业留校，是几乎人人讨论的校园风云人物。
一方面，他毕业即留任，专业水平远超常人。
另一方面，他模样帅气，有一种特殊的清冷气息。
人人都当他是高岭之花，沈栀晓也如此。
但他们的第一次交集，却是这位高岭之花主动帮助她。
或许也称不上帮助，他只是撕下了那几张造谣的大字报，可是却帮了她，也温暖了她。
之后，他更是屡次出现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刻。

他并不如传说那样不食人间烟火，也不是疏离、拒人于千里之外，他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。
如此时，他的话语冷淡，但沈栀晓却无端听出了几分委屈。
她神色恍惚，那些令她感到熟悉的瞬间在此刻汇集。
他是外婆朋友的孙子。
他认识她，他帮了她……
可是……她不记得了。
沈栀晓稍显颓败地摇了摇头，她歉声道：“陆教授，抱歉，我完全不记得了。我们，在哪里见过？”
陆清卓也并不失望。
绿灯通行，他启动车辆，缓缓道：“小的时候，韩奶奶带我去看过你母亲，那个时候你还很小。”
言下之意，不记得我也正常。
沈栀晓微微垂头，仍是一句：“陆教授，抱歉。”
“陆清卓，”他说，“没关系，我并不介意。”
沈栀晓缓缓点头，再次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。
透明还有以后，他们也算是朋友了。
于是，她从善如流地笑了，叫他：“陆清卓。”
不过是一段简短的谈话，但沈栀晓却不知为何，觉得自己和陆清卓的关系更亲密了许多。
一路无话。
陆清卓将她送回了韩家。
韩家的花园里，韩外婆坐在摇椅上，笑眯眯地朝他们挥手：“回来啦。”
这样等待的姿态，让沈栀晓心中一软。
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，家中有人等待的滋味了。
温暖流转在心中，她笑着走上去，蹲在韩外婆的身边，轻轻地叫了一声：“外婆。”
韩外婆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手，从一旁拿起一本册子，柔声道。
“晓晓，以前没机会，现在你终于回家了，我和你外公舅舅他们，都想办一个宴会把你介绍给大家，让大家都知道，你是我们韩家的孩子，你看，你愿不愿意？”
韩外婆的话里带着淡淡的试探意味，像是怕她为难或拒绝，又连忙补充道。
“当然了，你要是不愿意，不喜欢那样的场合，我们就不办了，自家人一起吃个饭就最好。”
沈栀晓并不讨厌那样的场合。
她这辈子，接收到的善意本来就不多，如今韩家给了她家人的温暖，弥补了那部分关于母亲的缺失，她并不舍得让一位真心对她好的老人伤心。
于是她笑着点点头：“外婆，我愿意的，我都听你们安排。”
韩外婆立即高兴起来，笑着连连点头。
视线落在陆清卓的身上时，韩外婆眼珠一转，突然又说：“既然要办，那就要办得漂漂亮亮，晓晓，你看到时候让清卓给你做男伴，怎么样？”
此话一出，沈栀晓瞬间懵了。
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后的陆清卓，只觉一股难言的尴尬涌上心头，连忙挥手拒绝。
“外婆，我自己一个人出场就好了，哪里要什么男伴，不用麻烦陆教……”
“陆清卓。”
话还没说话，陆清卓的声音传来，打断了她。